Grace & Shizu

時間：2021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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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悄悄往上瞧瞧身旁的人，直到一同把兩人的名字投到火盃的此時此刻，她還是搞不懂這個人會成為自己隊友的原因——

 

　　「小靜哥哥，第二關快要開始了。」

　　「我不去，這次無論如何都不去，我說真的。」啃著三明治，少年搖搖頭，聽說下一關是去黑湖下，光是地點就讓人覺得比之前場地做了安全措施的偷龍蛋還要麻煩上十倍，而且——

 

　　第二關可是要奪回被盜的重要寶物呢……

　　靜苦笑，他可不想隱藏起來的心意有任何暴露的可能。

 

　　那天早晨的雷文克勞餐桌上，凱西正打算再一次找高年級的哥哥友人陪同參賽，卻沒想到遭遇到對方堅定的拒絕。

 

　　「小靜哥哥——」「不去。」「小靜哥哥——」「不去。」

 

　　一口氣把整杯檸檬果汁喝掉，葛瑞絲慢悠悠的聲音插進兩人一直循環不斷的對話間，「我……陪你去吧……」

 

　　「所以，」火盃內燃燒的藍色火光映照在兩人的臉上，對於這位要不是身為靜哥哥女友，自己根本不會認識的遠親，凱西心裡充滿疑惑，「葛瑞絲姊姊到底為甚麼會突然決定跟我組隊？」

 

　　「也許……」

 

　　——我只是不想見到他為難的模樣。

 

　　最後，她只吐出兩個字就停下來了，不願把原因披露於人前。

 

　　三巫第二場挑戰舉行的當天，陽光被遮蓋在厚重的雲層後，城堡外平日人煙稀少的黑湖周邊聚集了一群又一群暗紅、淡藍與黑色的學生。

 

　　換上適合在水底下活動的衣著，年幼的女巫惴惴不安地在臨時架設的高台上繞圈。

 

　　「妮可，要上廁所的話趁著還沒輪到你之前快去，別一直在這裡轉來轉去。」故意把堂妹的不安說成對方想去廁所，靠在木柱旁的科爾一臉輕鬆，看似絲毫沒有為身旁缺少自己的姊姊而憂心。

 

　　凱西停下來望向站在一起的雙胞胎，「你們不擔心卡米爾姊姊嗎？她要單獨在水裡等你們耶！」

　　其實不能說是只有姊姊一個人，因為待會結束挑戰後她也要去準備被丟到水底，等這兩個沒有一刻正經的壞傢伙拯救——女孩心裡是這麼想，可是在教授前來詢問意願的時候，卻是沒有一絲遲疑馬上答應了。

 

　　「我們不擔心！」相同樣貌的男孩們互相使了個眼色，走過來各自一手放在她的背後，「所以你也不要擔心你的手機了，要相信『偉大萬能』的魔法會好好保護它！」在迅雷不及掩耳間，科林把泡泡糖塞進凱西的嘴裡，科爾則負責用力一推，默契十足的兩兄弟合力把妹妹丟到水裡，「葛瑞絲小姐，妮可拜託你了！」

　　兩隻右手同時舉起，向先一步下水的高年級女性揮手道別。

 

　　目睹整件事的紅髮少年看著兄弟二人，無奈地輕斥一聲：「你們兩個！就不能對妮可溫柔點嗎——」

 

　　「我們是溫柔地用力一推啊！」「為免她繼續拖拖拉拉在這裡擔心她的手機進水！」

 

　　「你看——我們——多麼的溫柔體貼啊——」

　　雙胞胎異口同聲、猶如大合奏一樣。

 

　　十二月的黑湖帶著冰冷徹骨的寒意，即使二人身上穿的是希爾家特地準備、號稱全方位保暖的潛水衣，絲絲的涼意還是隨著濕氣悄悄走進身體侵飾人體各處神經。

　　沒有毫無心理準備之下忽然被推進湖裡，冷水在往下墜的力量中往鼻腔衝去。凱西連忙咀嚼兩下口中的泡泡糖，吹出能包覆整張臉大小的透明泡泡。

 

　　流暢地踢水前進，葛瑞絲回頭看了看，「沒事……？」

 

　　「完全沒問題喔！」心裡暗罵著湖邊的兄弟倆，凱西將通行證從扣在腰帶的袋子拿出來，這時的卡片已然變成了小型的簡易羅盤，「我看看……葛瑞絲姊姊，手機和小靜哥哥都在那邊呢！」她仔細觀看上面的指示，抬手指向右前方。

 

　　關於兩人被拿走的寶物，除了在清早就發現失蹤了的手機，另一樣似乎也不需要確認凱西就知道是甚麼了——毫無懸念的一定是從早上就不見人影的靜。

 

　　魔杖的前端發出微弱的光芒，帶領著主人順利往前進。

　　黑湖下的能見度比想像中的還要低，整個世界忽然之間有很多顏色消失了，眼前就只剩下一大片藍和綠色，缺乏流動的湖水積聚了不少奇怪的東西，間或還能看見到少許對入侵者沒有攻擊性的水中生物在身旁游過。

 

　　一路平安又安靜，當然凱西也沒有單純到以為這一項挑戰只有這樣。

 

　　這時，數個黑影悄聲無息地靠近欲奪回寶物的人，不多久便把她們團團圍住。

 

　　「原來滾帶落是這個樣子的——」有七年級生一同參加挑戰使人完全感受不到危險的氣氛，年輕的學生態度悠閒的觀察據說是期末其中一個題目的奇獸，「頭好像外星人，又有點像水怪，可是腳又像章魚，跟電玩裡的怪獸差不多嘛！」

 

　　「……滾開！」

　　內心焦急著救人的葛瑞絲不耐煩地揮動魔杖，多束光柱從杖尖發出撞向暗綠的怪獸。

 

　　貼近前輩的背部，凱西「哎喲——」一聲的也試著用咒語驅趕滾帶落，接著往寶物所在之處邁進。

 

　　那裡是個被人魚守護的地方，與童話故事裡的插話不一樣，牠們並不是與人類相似外表的美麗生物，浮沉在湖底的牠們擁有像觸鬚一般的頭髮，張開的嘴巴中是尖銳的牙齒，還有臉上只看見一條小縫的眼睛，女孩實在不明白人類為甚麼可以把牠們美化成那麼美麗的人魚公主。

 

　　「天啊！我的手機——」

　　胡思亂想之際，熟悉的粉色外殼進入她的視線範圍，認知手機被藏在水中和親眼目睹自己最寶貝的手機泡在水裡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魔法世界的教授是不是都沒有常識這種東西！電子用品不能碰到水啊——」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踢水往前游動，她看到兩條人魚游過來阻擋自己前進的路，「讓開！」急著要把手機帶離水裡的心情戰勝一切，凱西唸出咒語攻擊牠們，「Re-LASH-ee-oh——」

 

　　魔杖發射火花把敵人逼退，趁著這機會，女孩連忙將魔法氣泡包裹著的電話抱在懷裡。

　　利用魔法射出時產生的作用力將自己往上推，凱西隨意地轉頭望向隊友，她只覺自己被眼前的畫面所震憾——

 

　　太陽的微弱光線透過泛著藍綠色的水映照在偌大的湖底裡，她的眼神充滿溫柔和虔誠的愛意，彷彿眼裡的整個世界只有他。葛瑞絲伸出手輕撫靜緊閉雙眼的臉，與小女巫懷中的電子用品不一樣，氣泡在輕輕的觸摸中啵的一下破碎掉，剩下來的是她或許會珍愛一生的珍貴寶物。

 

　　周遭的時間好像就停頓在這一瞬間，凱西頓覺愛情是種可以令再堅強、再冷漠的人都能變得柔軟的情感。

　　她不曾想過，葛瑞絲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女性緊緊抱住少年的腰，魔杖向下發出一記讓人往上升的咒語，「靜……我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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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呀！進水啦——手機救命啊——」才剛回到水面，保護的氣泡就消失了，雙手捧住寶貝手機用盡吃奶的力氣也要把它遠離水分的傷害，尋回寶物的女孩語無倫次地呼喚在高台上等待她們的兄長們。

 

　　重重地嘆了口氣，一手背靠在額上隨手揮了下另一隻手中的木杖，「im-PUR-vee-us！」科林沒好氣的替手機施加上一道防水咒——即使他認為上面早已有了哪個教授的保護咒語。

　　科爾則單膝跪下來等妹妹游近後伸長手抓緊她的兩腕，用力一拉將她拉上高台，科林立馬把濕透的女孩身體用厚厚的毛毯裹上，免得冬日的寒風引來感冒病毒的襲擊。

 

　　「妮可，只有你一個？靜、和葛瑞絲呢？」幾乎貼在水面卻看不穿混濁的湖水，柯帝斯焦急地抬起頭詢問。

 

　　葛瑞絲姊姊絕對是順帶問的……而且還差點忘了問。

　　凱西悄聲嘟囔，然後說：「姊姊比我慢一點上來，大概也慢不了多少——啊、上來了。」她指著破水而出的兩人。

 

　　「咳！咳咳咳！」突然醒過來一吸氣把水吸進去的靜用力咳嗽，雙臂搭在女友的肩上，任由葛瑞絲輕拍自己的背順氣，「梅咳！梅林的咳咳褲子，這一關可真是咳太好玩咳咳！」

　　待會還要再下去一趟，這一次千萬要記得先別急著呼吸——前提是要是自己還記得。

　　他自嘲地想，偷偷睨了好友一眼，捉緊對手伸來的手回到陸地，之後又把女友拉上來才接過乾手巾和毛毯，「咳葛瑞絲，過來咳咳，我幫你擦乾咳頭髮！」沙啞的嗓子夾雜著不時的咳聲。

 

　　一瓶盛在玻璃瓶內的橘黃色藥水遞到他的面前，「喏，預防感冒和緩解嗆水後不適的藥，先喝。」

　　他不明白為何眼見好友的手放在淡金髮上只覺如此的刺眼，讓人想要去插入其中。

 

　　「柯帝斯哥哥偏心！為甚麼沒準備我的！」對於明顯差別待遇的柯帝斯，凱西故意跳出來跺腳喊道，「我也要哥哥親手特調的魔藥——」

 

　　灌下味道又苦又酸還帶點鐵鏽味的藥水，靜的臉皺成一團，柯帝斯的藥效用是很好沒錯，他的喉嚨舒服很多，但就是太難喝了。

　　「葛瑞絲、妮可，你們倆都沒受傷吧？」他問。

 

　　「一點事都沒有喔！」凱西舉起手說，濕漉漉的曲髮依然滴著水，落到腳下的木板上，「因為葛瑞絲姊姊太英勇了！」

　　葛瑞絲搖搖頭，把身上的毛毯也披在他的身上，她覺得現場唯一有問題的只有嗆到的他。

 

　　好吧！最弱的那個人是他，連兩個女孩都比不上。

　　靜無所謂地聳聳肩，擦著短短的頭髮站到一旁，跟女友依偎在一起等候雙子和柯帝斯下水的時間。

 

　　異常刺眼。

　　為甚麼每當看見女性站在好友身邊，他就變得這麼煩躁？

 

　　冰凍的手放在額上冷靜頭腦，柯帝斯閉上眼緩緩吐氣調適自己情緒。

　　他似乎，需要一些時間。

 

　　——去釐清為甚麼內心會有種守護多年的珍寶，

　　讓旁人窺視覬覦而感到不快的想法。